PART 08 两难抉择
四皇子红唇微弯，从榻上坐起：“你说，她在苗满席的心里占上几分？”
从此以后，芍药便成了他的忌讳。
变脸速度之快，让四皇子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基本功的薄弱。所以说，后天修习的，终究比不上天赋异禀的。
那名宫女还没有回过神来，面上极端的红刹那间褪成死灰般的苍白色，常公公有虐待症，入了他手里的宫女，通常尸骨无存。
居然这样，也能给他捕捉到了自己倾城的一笑，太非凡了。
林无鸟看看他，用看怪兽的眼神：“四皇子，你要一个厨师做什么？我既不漂亮又不可爱，苗芳菲都比我像个女人。你如果实在饿了，随时可以吩咐下来的，有的是厨师为你操劳，你实在不必要为了喝奶买回去一头奶牛。”
常公公微抬着头，只瞄了一眼四皇子，便又迅速地低下。
常公公惊得将头垂得更低。
“真是学不乖！”在落地之前，他撩袍跃下，潇洒地捞起面色淡定的林无鸟。
常公公低头不语。
许久之后，忐忑地回答：“我约摸……我估计，该有七分。”
林无鸟抓抓耳朵，顺带用袖子擦一擦被他喷到的口水，很愤慨地擦，四皇子的脸绿了绿，将唇从她的耳垂边移了过来。
他的母妃欣喜异常，以为自己必会凭着自己的娇艳容颜，独宠三千。
听到前来传话的公公这么说，他的脸一下子冷得更加厉害，点漆黑眸像刮起了十二级的风暴：“哪一位小厨？”他紧着喉咙问。
果然，来的公公并不勉强他，微微鞠了一个躬，就转身回去复命。
千拍万拍，马屁不|穿。
这个真理，是永远存在的。
“苗满席是不是很紧张那个小厨？”
刚一出门，他就再也忍不住，又羞又怒地收紧了臂。
四皇子的嘴角细不可察地抽了抽，随即换上一副温柔的样子：“无鸟，我想你了。”
这个林无鸟，真是口无遮拦。
“笨蛋！”他抿抿唇，垂下眼帘，却用手臂遮住了她的脸，在这宫中，她成为焦点是最为危险的。
这下，注定是要踢到满席大人这块铁板了。
开玩笑，口齿伶俐是要害死人的，沉默是金才是深宫存活的不二法宝。
“满席大人，对不起！”林无鸟毫无意思的梦呓，让苗满席的眸刹那间柔和了下来。
林无鸟的面上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，眼睛眨巴眨巴，足足一盏茶之后，开始浑身颤抖，抖得死去活来，四肢摇摆，跟跳大神一样。
“笨蛋！”满席大人大惊，来不及思考，大掌一把握住她的小手，竟然是打算牺牲掉自己的手来。
“满席大人，我家主子说，想跟你讨这一届的小厨！”早间的时候，便有公公来和满席大人交涉。
林无鸟就像脱了线的风筝，摇摇晃晃地向树下坠去。
“你的表情……”四皇子眼角嘴角一并抽了抽，“不必那么惨痛！”他不禁怀疑，自己所说的狩猎和她所认为的狩猎是不是一个意思。
四皇子的脸僵僵的，稍稍一愣，继续进行怀柔政策：“无鸟，你去我那里好不好？”
四皇子斜靠在木榻之上，仍旧笑意盈盈，只挑了挑眉，常公公便会意地将那个浑身哆嗦的宫女给拖了下去。
“跟在我身边或者随我去狩猎，你选择一样吧！”他眼睛瞄一瞄，看见林无鸟立刻变得非常的严肃。
那块丝帕上面绣着一朵怒放的芍药，娇艳明媚。
这一次，他笑得酣畅淋漓，半分虚假也没有。
月落枝头，人约黄昏后。
那个宫女一副神昏颠倒的样子，满面羞红，娇羞不已。
第一次在波澜不惊的脸上显现出薄薄的怒意。
“我靠！”林无鸟条件反射，一巴掌扇去，“啪”的一声清脆悦耳，她身后扶着她的那位顿时黑了脸。
那手里的刀，完全不知方向地乱砍。
四皇子斜睨他，站起身来，微微一笑：“错，我认定，占上九分。”他的眼睛渐渐地眯起，唇边露出个阴森可怖的笑容，“苗满席，你的底线到底会在哪里？”
第二日，林无鸟就知道了这个“要了她”是什么意思！
可是林无鸟毕竟不是这个时空的女人，做别人的小妾，不如让她做尼姑来得爽利。
好前卫的狩猎方式啊！
他转过头来，怒气凛冽：“林小厨才进宫几天，实在不适合去皇子府上，烦请公公回了四皇子，满席自会上门请罪！”
可惜这一次风景和人物都不对。林无鸟醒的时候，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。
他顿一顿又道：“既然这样，你帮我顺带也请了苗御厨吧，他已经拒绝了我三次了，去吧！用你的激|情去感染他吧！”
她不是不怕，只不过刚刚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林无鸟，林小厨！”公公弯腰，眼带笑意，瞄向举刀砍向自己手指的林无鸟，突然惊得叫了起来，“哎，林小厨，小心手指哪！”
“林无鸟，有没有人说过你口齿挺伶俐？”四皇子揉揉太阳穴，用虚弱的眼光看她。
第一次见他，她是失声尖叫的。
四皇子短暂的错愕之后，仰天哈哈大笑：“你真是个宝。”
“我万分荣幸！”林无鸟一抹脸，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。
他很好奇，林小厨到底哪一点比较独特，为什么会让自己的主子露出如此坦率真实的笑容。
他突然心情大好，掀起袍角，极为潇洒飘逸地坐了下去，笑意满面：“吩咐下去，今日本皇子吃素面，不要葱蒜末，撒点韭菜就可以了！”他说着，突然就轻笑出来。
她其实也没有做错事情，只不过拿了一条刺痛四皇子的手帕。
“……”林无鸟顿时蔫了下去。
小常公公擦擦额角的汗水，很恭敬地回答：“回主子，满席大人今天发了怒，为了林小厨，连厨师最重要的手都不顾了。”
第三次见他，她更窘了，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煮了抹布、撒了韭菜末以后能笑得出来。
“小常，苗满席是怎么样一个反应？”四皇子从金盆之中抬起湿淋淋的十指，对着烛光左右地看，十指修长，白皙圆润，漂亮得很，旁边的宫女立刻送上上好的丝帕，他微微一笑，温柔无比，眼睛斜了一眼丝帕，面上的笑意更甚几分。
“好了，下月狩猎，把她也带上吧。”
“四皇子，我们御厨房每个人都会做素面的！”她很严肃地纠正他，同时考虑，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么个同志微笑过。
“我想念你的笑，想念你的面条……”他的声音越发的温柔，唇贴着林无鸟的耳垂，每说一个字，都会喷出微微的热气。
虽然皇亲国戚对他都有某种程度的忌惮，但是他却是第一次生硬地拒绝皇亲国戚。
“……”林无鸟用纠结的眼光看他，难不成他要随队带个厨师，就地烹饪烧烤？
果然，四皇子被深深地雷翻了。
四皇子的嘴角又抽了抽，他以往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去哄哄身旁的小宫女，那些女子无一不是神魂颠倒的，哪里还有人问出这么煞风景的问题。
芍药虽然漂亮，却不是万花之首，当今圣上曾经以芍药比拟四皇子母妃，赞她芬芳可人，一颦一笑，皆是夺人呼吸。
林无鸟咽咽口水，问：“你想我什么啊？”她自认没有倾国倾城到让人一见钟情。
他知道，这样必然会给别人抓了把柄去。但是此刻的他，已经失去了常理思考的冷静，只是随着自己的心作出了这个决定。
“啊……血啊！”林无鸟向来就有惧血症，看见血啧涌而出，眼睛一闭，顿时昏了过去。
看看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副主厨，狠狠地用冷眼扫视了一番，抱着林无鸟，故作淡定地踱出了门。
“好吧，我去！”她昂起头，挺起胸脯，一甩头，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。
所幸那把厨刀临时抖了抖，擦着他的手面削了过去，尽管如此，手面上的一大片皮给她尽数削去，汩汩的向外流血。
荣华富贵，一步登天。
“你不怕？”他很好奇地问。
“林无鸟，下个月的狩猎，你也来吧。”
他的睫毛长长，眸子晶亮，本来就是极为俊秀的一个人，月光之下，更平添了几分飘逸之色。
可惜不过一年，圣上便封了当今太子的母亲为牡丹之后，牡丹者，花之王者也。
“是不是非常的有感觉？”温柔的声音，像天鹅绒一样滑顺。
常公公垂首而立，连连点头称是。
满席大人今日穿着米白色的长袍，腰间系着小小一块玉佩，簪子是一枚黑中带着亮红的玳瑁，冷俊清爽。
他的母亲再是艳丽，也不过是俯首称臣的那个。
好吧，她必须承认，她用错了表情，早知道，她就会用郭小四那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的神情来回复。
四皇子沉思片刻，突然摸着下巴又笑：“哎，其实那个林小厨，真的也蛮有意思。”
“苗满席，你的屁股好翘！”梦里的无鸟咂巴着嘴巴，一副色迷迷的样子。
他不去接那块绣帕，却扯过举着绣帕的宫女，双手湿漉漉地就朝着宫女的衣服上擦去。
“……”四皇子彻底无言了，怀柔政策告一段落。
第二次见他，她是惶恐失措的。
苗满席的脸刹那间红成了大闸蟹。
他想也不想，双手一松。
果然是自家主子，就连口味都如此的出类拔萃，韭菜末，好吧，这或许又是一种创新的吃法。
许久之后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无鸟，你的反应相当的，嗯，耐人寻味，不错不错！”
“没有，他们都夸奖我矜持淑女，我一般很少说话！”林无鸟用很戒备的眼神看他。
“我幸福得快要死掉了！”林无鸟看四皇子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，捧心拍腹，使出必杀计，正所谓，琼瑶奶奶一出，天下无敌。
至于那个贵宾，他其实并没有猜测到。
“四皇子，好好好……刺|激！”她结结巴巴地称赞。
林无鸟今天负责剁排骨，本来就剁得万分痛苦，一下一下，吃力无比，现在更是分了心神。
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四皇子，他明明笑得人畜无害，温柔可亲，可是为什么一刹那间，一切就都变了模样。
“我也喜欢你，四皇子，我喜欢你，我们御厨房的都喜欢你，你是我们的天神！”
这是一棵非常大、非常茂盛的槐树，枝叶蔓延，郁郁葱葱，而她就躺在树上，一阵风吹过，她都会抖上三抖。
这里的女厨小助手，是可以配给皇亲国戚做小妾的，这也是大多数女厨的心愿，进得宫来，说不定连良人都寻到了。
“小常，将她赏给你对食吧。”他随意地挥挥手，“我不想再看到她！”
“哎，我是真的喜欢你了，林无鸟！”四皇子慢慢抽出扇子，一张一合地拍打，眸若秋水，脉脉含情地向林无鸟看来。
烛光在他黑色的眸中忽闪跳跃，他背着手，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格外的长，颤颤地摇曳，等到第一节烛花爆出，他突然转过身来，含笑展眉，心情显得非常的好：“小常，我想，这次狩猎，我们会有一位贵宾了。”
满席大人忍着痛，咬咬牙一把抱住软瘫下来的林无鸟，紧紧搂进怀里。